田小娥的(de)人生，是一部真正的(de)恐怖小說。

恐怖之處在于，她一出生，就身處(chu)一個無望的、無力掙脫的、令人窒息(xi)的深淵。

在這樣的深淵里，我們自以(yi)為是的“靠自己”，都(dou)變得弱不禁風，試問，如(ru)果你是田小娥，你能改寫人生(sheng)嗎？

再假(jia)如，在面對郭舉人、黑娃(wa)、鹿子霖、白孝文這些不同的(de)男人時，你能信心滿滿地說不(bu)，做一個男人眼中的貞潔(jie)烈女嗎？

《白鹿原》這本小說(shuo)，我看過數(shù)次，每次看到田小娥(e)喊的那一聲“大”時，都處于一種顫(chan)栗狀態(tài)，是真實的(de)肉體顫栗，并非修辭。

原著里，是這樣寫的(de)：

鹿三從后腰抽出梭鏢(biao)剛?cè)�，扯下裹纏的爛布，對(dui)準小娥后心刺去(qu)，從手感上判斷，刀(dao)尖已經(jīng)穿透胸肋(lei)。

那一瞬間(jian)，小娥猛然回過頭來，雙手撐住炕邊，驚異而又凄婉地叫了(le)一聲：“啊......大呀......”

鹿三瞧見眼前的(de)黑暗里有兩束灼亮的光......他拔出梭鏢剛?cè)�，封堵著的血�?gu)嘟嘟響著，從前胸后心涌出來，窯里就再聽不到一絲聲息。

因為跟黑娃私奔，田(tian)小娥背負了太多羞辱與欺凌，盡管她(ta)一直將鹿三當公爹看(kan)待，可在鹿三心(xin)里，她卻永遠是個上不了臺面的“婊子”。

田小娥這一聲“大呀”，不僅包含(han)著太多的委屈和(he)不甘，也暴露了她這一生真正渴求卻得(de)不到的是什么。

01 被賣給(gei)郭舉人

田小娥十七八歲時，生得頗漂(piao)亮，若能嫁得個好人家，可(ke)能會有著平淡而幸福的一生。

她萬萬沒想(xiang)到的是，親爹田秀才雖然讀了不(bu)少書，卻不干人事，竟為了錢，將她賣(mai)給快70歲的郭舉人做(zuo)小妾。

郭舉人這個老家伙(huo)，只貪圖田小娥的身子(zi)，將她視為生兒育女的(de)工具，只顧享樂，全然不管她受了什(shi)么委屈。

而郭舉(ju)人正房呢，她規(guī)定(ding)丈夫每個月只能3次進入田小娥房內(nèi)(nei)，時間長了就在外面扯(che)著嗓子喊道：“你不要命了哇(wa)！”

同時，她將對丈夫的滿腔不滿，全發(fā)泄在田小娥(e)身上，所以，田小娥不(bu)僅需要陪著郭舉(ju)人睡，還得做家里(li)所有的事情，包括端屎尿。

終(zhong)日過著這種日子，田小娥心(xin)里苦不堪言，也無比絕望。

對于年輕的(de)田小娥而言，一直過這樣的生活，內(nèi)(nei)心總是不甘的，可(ke)她根本沒有能力改(gai)變生活困境，只能(neng)默默忍受一切，將所(suo)有的苦悶往肚子里吞。

但問題(ti)不曾得到解決，忍耐只會讓(rang)人心里的渴望越發(fā)強烈。

美國著名社會心理(li)學家-亞伯拉罕(han)·馬斯洛，他在研究人類動機時，提出(chu)了著名的“需求理論”。

他認為人(ren)的需求層級，呈階梯形，并逐漸(jian)由低級需求向高級(ji)需求發(fā)展，分為五個基本層次。

即：生(sheng)理需求、安全需求、社會需(xu)求、尊重需求、自我實現(xiàn)需求。

而田小娥在嫁給郭舉人之后，幾乎所有(you)需求全被壓抑。

她一直隱忍艱難地過日子，也意(yi)味著在之后的人(ren)生里，但凡有機會，她都會毫不猶豫(yu)地抓住。

02 跟黑娃私奔

田小娥深陷對未來的(de)絕望里時，黑娃出現(xiàn)了。

黑娃(wa)身體健壯，桀驁不馴，因為不愿意做白家長工，獨自從(cong)白鹿原跑到渭北，到郭舉人(ren)家里熬活，只為守護那份高(gao)高在上的自尊心。

田(tian)小娥一見到他，就眼前一亮，聽聞他(ta)來熬活的原因后，更是生(sheng)出了不少好感，時常走近他說話。

黑娃是個血氣方剛的(de)漢子，初見年輕貌美的田小(xiao)娥時，早就動了心，平日(ri)里做活時，那雙眼睛總停在田小娥身(shen)上，舍不得挪開(kai)，還不斷向她獻殷勤。

黑娃不知道(dao)的是，他對田小娥的好，對活得不(bu)如狗的田小娥來說，宛如黑暗中的一(yi)束光，溫暖了她那(na)顆早已被人涼透的(de)心。

一來二去，田小娥和黑娃變得(de)越發(fā)大膽，很快，他們(men)就背著郭舉人好(hao)了。

他們好了(le)幾次以后，田小娥從好感變成了(le)愛，一顆心都裝滿了(le)黑娃。

一次云雨之后，她深(shen)情地對黑娃說道：

“兄弟呀，姐在這屋里連條狗都不如，我看咱(zan)倆偷空跑了吧，哪怕要飯吃我(wo)都不嫌，只要有兄弟你跟我在一(yi)起......”。

黑娃聽了此話，心疼不(bu)已，他正琢磨著要不(bu)要帶田小娥走時，郭舉人發(fā)現(xiàn)了他們(men)的奸情，嚇得他連夜(ye)逃走。

而田小娥被休回娘(niang)家，成娘家人眼里的“恥辱”。

一個月后，黑娃偷偷跑到田小娥娘(niang)家，將她帶回老家白鹿(lu)原，卻將她推入更深的苦難中(zhong)。

白鹿村的(de)人，見黑娃領回個漂亮婆娘，在(zai)背后眾說紛紜。

黑娃父親鹿(lu)三，看了眼田小娥，嫌棄地說：

“哪兒來的？搭眼一看就知道不是窮(qiong)家小戶的女子，怎么會跟(gen)你走？三媒六證了嗎？說！給老子說明白(bai)”。

當時，黑娃試圖(tu)糊弄過去，可鹿三卻在他前言不搭后(hou)語的神態(tài)里，看出(chu)端倪。

所以，他親自跑了趟渭北，將田小娥之前發(fā)生的事情，全部打探了(le)個清楚。

得知田小娥跟黑(hei)娃是偷情加私奔后，鹿三暴怒。

他覺得田小娥(e)傷風敗俗，黑娃找了她，等(deng)于把他家里的人的臉全丟盡了。

回家的路上，鹿三臉黑得不行，一(yi)踏入家門，狠狠抽了(le)黑娃一耳光，接著，他暈倒在地(di)不省人事。

家里人好不容易將鹿三救醒，他開(kai)口第一句話就是：

“你快快把這個婊子攆走，你要是舍不(bu)下她，你就不是我兒......”。

后(hou)來，只要有人提起田小(xiao)娥的名字，鹿三都會(hui)用滿是厭惡的口吻說(shuo)道：“那個婊子(zi)！”

而作為族長的白嘉軒呢(ne)？知道黑娃帶個被人休的女人回來后，不僅不讓他們進(jin)祠堂拜祖宗，還(hai)冷血地對黑娃說：

“這女人不是居家過日子的人(ren)，你拾掇下這號女人要(yao)招禍”。

黑(hei)娃無奈之下，只得(de)帶著田小娥住進村東頭一孔(kong)破塌的窯洞里。

可他們還沒住多久(jiu)，黑娃就因鬧農(nóng)協(xié)，成(cheng)了縣上通緝的要犯，為了活命，他逃離白鹿村，而留下來田小娥，遭受(shou)了比以往更多的辱罵。

看到這里，不得不感嘆田小(xiao)娥的命，實在是太苦了。

田小娥跟黑娃私奔，是以為只(zhi)要離開郭舉人家里，自己就可以重獲(huo)新生吧。

在黑娃逃走的前夜，她還哭著說：

“黑娃哥，要是不鬧(nao)農(nóng)協(xié)，咱們像先前那樣安(an)安寧寧過日子，吃糠咽菜我都高興(xing)”。

可惜的是，封建(jian)社會像是會吃人的猛獸，一步一步蠶食(shi)著田小娥對人生的希(xi)望。

從黑(hei)娃離開的那一刻(ke)起，田小娥再也沒有了依靠。

她就像是(shi)一只失去庇護的羔羊，整日心驚膽戰(zhàn)地活在狼群里，而她的美(mei)麗，也成了吸引罪惡的根源。

03 被鹿子霖侵(qin)犯

那時，田小娥覺得黑娃活著(zhe)回來，生活就可以回到從前，哪怕繼續(xù)遭受辱罵，她也樂意的。

所以，她硬著頭皮(pi)，走進白鹿倉第一保(bao)障所，想為黑娃求得一個重新做人(ren)的機會。

她一見到鹿(lu)子霖，就跪下來叫道：

“大呀，你就容忍了(le)黑娃這一回，黑娃好(hao)壞是你侄兒，我再不爭氣也是(shi)您老的侄媳婦，我再沒親人......”。

鹿子霖和鹿三同輩，也(ye)是近門兄弟，所(suo)以，田小娥喊他“大”。

此時，田小娥太天真了，低估(gu)了人性的惡得不到約束時，究(jiu)竟有多恐怖。

鹿子霖不是什么好人(ren)，陰險狡詐，貪圖美色(se)。

田小娥在他(ta)面前，哭得再傷心，也(ye)沒能激發(fā)他的憐憫之心，他看著她那姣好的容(rong)顏，反而生出了不軌之心。

于是，他假裝思索片刻，帶著為難的口吻回復(fu)田小娥道：“好了，我立(li)馬去找田總鄉(xiāng)約，你回吧，放心(xin)等我的回話......”。

第3天(tian)晚上，鹿子霖跑到田(tian)小娥的窯洞，趁機占有田小娥，為了讓(rang)黑娃回來，這一次，田小娥沒(mei)有吭聲。

可鹿子霖見如此容易得手(shou)，沒有了畏懼之心(xin)，又多次偷偷跑去找田小娥，他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，卻被(bei)村里的光棍白狗蛋知道了。

鹿子霖把臉面(mian)看得特別重，為了守住自己(ji)的名聲，設計陷害白狗蛋，說他和田小娥偷情。

族長白嘉軒得知后，叫(jiao)人把白狗蛋和田小娥(e)綁到祠堂，用刺刷各打四十下(xia)，以示對兩人的懲罰。

對于這(zhe)次懲罰，原著里描寫(xie)地觸目驚心：

她的腳被吊高地面(mian)，雪白的胸部裸露出來，和(he)白狗蛋一起綁在樹上，族長(chang)白嘉軒一揚手，刺刷就抽到了她的(de)臉上，田小娥的臉皮和白狗(gou)蛋的一樣立時被揭了......

男人和女人們爭著擠(ji)著搶奪刺刷，呼叫著“打打打！打死這(zhe)個不要臉的婊子”！

刺刷在眾(zhong)人的手里傳遞著飛舞著，小娥的嘶叫(jiao)和白狗蛋的長嚎(hao)，引起的不是同情，而是(shi)更高漲的憤怒。

那一聲聲婊子，刺痛了田小娥(e)的心。

同時，她的心也被憤怒占據(jù)了，她清楚地記(ji)得，白嘉軒明明(ming)說過不讓她進祠堂，如今(jin)卻讓她在所有人面前丟盡了臉。

04 毀了白(bai)孝文

鹿子霖看見田(tian)小娥眼里的憤怒，計上心來。

在白鹿村(cun)，族長的位置，是白鹿(lu)兩家的權(quán)利之爭，而鹿子霖早就因沒當(dang)上族長，對白嘉軒(xuan)懷恨在心。

他教唆田小娥勾引(yin)白嘉軒的長子白孝文，想讓他們通奸，毀掉白嘉軒(xuan)最在意的臉面。

起(qi)初，本性善良的田小(xiao)娥是猶豫的。

可鹿子霖不斷提起祠(ci)堂之事，還對她說道：

“你得想法把他那個大(da)公子的褲子抹下來，那樣嘛(ma)，就等于你尿到族長的臉(lian)上了”。

經(jīng)不住鹿子霖的游說(shuo)，田小娥同意了，在一次(ci)村外看戲時，她開始偷偷(tou)靠近白孝文。

可白孝文在白嘉軒的教育之下，從小(xiao)把禮義廉恥看得很重，他是拒絕的。

后來，田小娥頻繁引誘，他(ta)也沒能辦成那事(shi)，可鹿子霖呢，直(zhi)接將他們的事揭(jie)發(fā)出來。

白嘉軒不問真相，將(jiang)白孝文綁到祠堂狠狠教(jiao)訓，還將他趕出家門，直接把白孝(xiao)武叫回家，頂替白孝文的位(wei)置。

白孝文(wen)見失去族長繼承人(ren)的位置，還成全村人眼(yan)里的恥辱，直接破罐子破(po)摔，真的跟田小娥行了男女之事，最后(hou)，竟淪落到沿街討飯。

其實，田小娥和白孝文糾纏時，早就發(fā)現(xiàn)他是(shi)個干不了壞事的好人(ren)，當她看著白孝(xiao)文被懲罰時，心里一點也不快樂(le)。

她自責(ze)了無數(shù)次：我這是真正害(hai)了一回人了。

后來，當鹿子霖又一次(ci)要侵占她的時候，田小娥(e)怒了，她一泡尿尿到了他臉(lian)上。

當時，鹿子霖惱羞成怒(nu)，她卻大膽又痛快地罵到(dao)：

“鹿鄉(xiāng)約，你記著我也記(ji)著，我尿到你臉上了，我給鹿鄉(xiāng)約尿下一臉”。

可田小娥沒想到的是，自己竟然會因為(wei)勾引白孝文一事，遭來殺身之禍。

鹿三在(zai)白嘉軒家里做長工已久，看重跟白嘉(jia)軒的情分，發(fā)現(xiàn)白(bai)孝文在討飯路上，躺在土洼里茍延殘喘垂死掙扎時，他無比震驚！

那一刻，鹿三認為黑(hei)娃和白孝文的凄涼人生，都是被田小娥(e)害的，動了殺心，把祖?zhèn)鞯乃箸S刺(ci)向了毫無防備的田小娥......

田小娥最終的結(jié)局十分凄涼：

在白鹿原(yuan)上，一陣陣惡臭隨風襲來，白鹿村的人隨著惡臭尋來(lai)。

在白鹿村東面的一處破爛(lan)窯洞中，他們發(fā)現(xiàn)了衣不蔽體已經(jīng)死去(qu)的田小娥。

他們并沒有去(qu)深究田小娥死因，覺得田小(xiao)娥和男人廝混，這個結(jié)果罪有應(ying)得，他們眼神中充滿厭惡，沒有一(yi)絲憐憫！

而族長白嘉軒來了之后，沒有讓人給她立碑蓋墳(fen)，反而讓白孝武把窯洞洞口給(gei)封起來，讓田小娥在洞(dong)中繼續(xù)發(fā)臭腐爛(lan)，直至變成一堆白骨……

在白鹿村的(de)人心里，田小娥(e)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子，可(ke)她真的是這樣嗎？

看過原著后(hou)，你就會發(fā)現(xiàn)，田小(xiao)娥骨子里是特別傳統(tǒng)的。

雖然她(ta)跟4個男人睡過，可除了黑娃，其他的(de)人都不是她心甘情愿(yuan)的，是封建社會一步一(yi)步將她逼成那樣的。

在我看來，她同許多(duo)普通人家的女孩一樣，只不過是想要(yao)跟喜歡的人相守一生罷了。

可如此簡(jian)單的愿望，在書中那個(ge)年代，卻成了奢望，在他們(men)眼里，女人是可以買(mai)賣的，肆意欺辱的。

田小娥那一聲“大呀……”，說(shuo)明她到死也不明白，為何心(xin)甘情愿為黑娃付出一切，卻換(huan)不到黑娃父親鹿三的認(ren)可……

其實(shi)，田小娥的人生，不過是舊時很多女性的一個縮影而已。

白鹿原這本(ben)書，對別人來說是精彩的小說，可對(dui)那些類似經(jīng)歷的女子而言(yan)，卻是恐怖的，令人窒息的(de)。

幸運的是，生在這個時代的女性(xing)，已經(jīng)有了更多選擇的機會，也可以(yi)在面對不公時，憑(ping)借自己的努力，改寫(xie)人生下半場。

看了電視劇(ju)，不得不說，李沁將(jiang)田小娥這個角色詮釋的真好(hao)。

最近，李沁在新劇《人生之路(lu)》中被不少人吐槽，我覺得大可不必(bi)攻擊她，畢竟演員對角色的詮釋(shi)是否成功，除了演員自身100的實力(li)，還得看導演、編劇的能力。

-END-

話題：讀了田小娥的故事，您有何啟(qi)發(fā)呢？

我是(shi)作者曉曼，感謝閱讀，您(nin)的評論與點贊，是我努力的動力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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